从葡萄酒到杜松子，从歌剧院到博物馆，从莉莉公主的舞厅到福尔曼德斯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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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休无止的聚会一如繁华的过往，如此花天酒地，至于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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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伊瓦里斯特顺利地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什么，那最重要的便是反革命策动外部势力密谋反扑的谣言纯属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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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来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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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等到假期过去，人民就会重新把权杖交到他们手中，而这不过是一场异国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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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场沙龙、社交聚会和鉴赏会中，他们延续着那千年不变的计划，一如那过去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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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也会传来零星的抱怨，也会听说某个贵族因为财力不支而无力参加他们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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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只是不动声色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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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本心掩藏有时需要的是极大的勇气，有时却只需要用美好的躯壳将不意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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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廷生活就是那个他们无法脱掉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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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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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新政府就这样将莱芒区的精灵整个扫地出门，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些什么，现在好了，损失了真正高贵而有远见的人，布鲁斯城都快要变成暴民和小丑的游乐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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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博物馆的路上，难得聊得起劲的大公以抱怨的口吻向他倾吐道，却毫不失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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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们拿出的证明是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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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并不善阿谀奉承，经过这几天密集地联络感情和无可比拟的口音和气度（尽管他自己认为博学要更多一些），也成了他们贵族游戏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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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有那个**！谁能想到他们会耍这么脏的手段，唉……想我当初可是全力支持政变的，现在倒好，资产全部都被冻结了，天晓得回去之后得有多少东西被他们拿去糟蹋乃至是拍卖了，要我说这纯粹就是一个恶法，伊瓦里斯特先生，您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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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这是国家运行的基础，曾经布鲁斯的经济因为特权垄断而濒临崩溃，而如今正是这些反特权的人将它推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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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得太对了，他们白白闹腾这么一大转，实际上却是在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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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里斯特和大公走上通往博物馆的阶梯，两边是承包的小型画展，像这样的展出曾经在布鲁斯每天都有举行，如今却全部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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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走在最前面，大公用手臂指了指路，于是他们便一同向某一扇门走去，后面的精灵们，聊着各自的话题，像蚁群一样在后面拖成一串时蹙时疏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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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您是最早公开反对这些告密信的精灵了，您顶着共和国舆论场的压力还能说出革命已经失控这样的话，仅仅是这样的卓识便已十分令人钦佩，您要知道那些真正疯狂了的精灵永远不会理解他们自己的歇斯底里，相反他们总是自得于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更不用说您还是一个真正有勇气和责任心的楷模，在您身上的这些骑士精神的遗存一定会使每一个真正的布鲁斯精灵为之深深打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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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以我一人之力并不足以扭转整个革命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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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才是为什么‘失控’这个词如此贴切，那群暴民已经六亲不认，藐视一切了，他们从来不想想他们能过上今天的生活靠的是什么。不过先生，历史总会下达判决的，他们今天肆意追杀异己，而明天命运之轮就会教他们为自己的刻薄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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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没错，只是等这一切暴风都过去之后，谁又会关心寒风里飘散的雪花呢。”伊瓦里斯特转头看了看对方，“剩下的只有被撕碎的布鲁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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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懂您的文学化表达，不过我明白，先生，我每天都在为布鲁斯的安宁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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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斯特只是望天，漆黑的夜空还是看不见一颗明星，他想，假如塔拉真的存在，祂怎么忍心对于人间的这般苦难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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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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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治的博物馆就是一栋外观上别无二致的建筑，它不熟悉布鲁斯那种华丽的装裱、那种多余的空间和大理石的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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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治的风格是直接的，一进门就是第一幅画，一个个小小的空间，只有展品本身被光芒环绕——那是唯一需要注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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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画着的是兰治符灵时代的起源，精灵传说的伊始，也是兰治诞生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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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尽的六边形的黑岩旁，方舟靠在了礁石上，凯拉米尔带领着他的族人们，踏上这片寓意着再生的土地，祭司在石缝间插上团结之旗，新大陆的第一次祷告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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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这个瞬间，塔拉的恩典降临到了精灵的头上，要他们去作为新世界的主宰去重建文明和秩序。光明降临，旗帜飘飞，广袤的平原与森林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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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伊瓦里斯特，这位“无神论者”，同旁边的人和画中的先驱别无二致地划了十字，感谢主赐予的恩典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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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新纪元的方舟呢，那些已经失去宁静和虔诚信念的精灵永世都无法欣赏，更甚如完成这般的作品。”大公评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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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里斯特知道，只有在这群人当中，他还能自然而且不无心安理得地讨论文学、艺术和那浩如烟海的历史中某粒细小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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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感伤，在那遥远的故乡，精灵们已经抛弃了历史、抛弃了塔拉和轮回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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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是文化和语言的学者，他知道那些古老的东西存在的价值，他知道那些传统中蕴藏着维持布鲁斯所不可或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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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法可以变，语言可以变，那都是为了通往新时代而可以接受的改造与牺牲，但改造一旦超出必然的限度，就会如同失控的马车，任怎样的缰绳都难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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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幅画里的彗星一样，拉格朗日曾告诉他，脱离重力的彗星，只能拖着失温的身体漂浮在太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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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坠入太阳和堕入虚无究竟哪种更高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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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问题，说不定就像大洋上的方舟什么时候才能靠岸一样模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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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伊瓦里斯特只能看见风暴的阴云，听到闪电的轰鸣；报纸上每天都传来新的消息，然而那只是不停地加重他无能为力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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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的人早已将他抛在脑后了，在那里革命恐怖正在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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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所谓的方舟上，只有一群人载着旧世界的田园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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